停车场里贴了禁止吸烟的标志,方柱子旁,经纪人林沸嘴里咬一根烟,没吸,任由它猩红地燃烧。
沉默半晌,烟被换到指间,林沸朝身旁高出他不少的年轻人开了腔,“这种聚会鱼龙混杂,保不齐对面是什么人,更不知道带不带病,你自己也不乐意,最后一回,以后就别再麻烦意浓了。”
他无声叹口气,手掌落在江澍的肩膀上,沉甸甸一下,“去吧,有事打电话。”见人过去了,才又将烟送进嘴里,用力吸一口。
照说这种私人场合不需要特意打扮,低调一些或许更容易赢得好感,不过林沸不这样认为,也不敢懈怠。临出发前,他还冲服装师发了一通火,对她给江澍搭配出来的那一身极其不满。
服装师在来的路上看了工作群里的聊天记录,得知江澍被某个综艺节目踢了,替他的是个更红的流量演员。
空档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飞了,作为经纪人,林沸生气正常,可不该迁怒于人。
服装师不是团队专属,刚在别组受了气,临时被召唤过来,又挨一顿骂,脾气没能兜住。
“狒狒哥你这就没意思了,火发我头上算什么?是我让节目组临时把你艺人换了?我手头还有活儿,你这又是私人行程,我不过来也不是不行。你要是不满意,让公司给你们团队专门配个服装师得了,我就这一身,你们爱穿不穿!”一通话刺回去,衣服一扔,人也推门走了。
林沸不用细想也猜得到大家私下里的言论,不过是表面装没事人,现在话被放到台面,他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夏意浓过来喊人的时候,屋里落针有声。桌旁林沸板着脸一言不发,对面是江澍,二十分钟之前他捡起地上那套衣服换好,之后便沉默地坐在角落。
相比夏意浓的一身黑,江澍这一身过于鲜亮,映在电梯镜面上的衣服颜色很扎眼,与他的气质有些违和。
夏意浓多看几眼,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侧头看见那张有些绷着的脸,又无声侧开身。
电梯很快停在顶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回形长廊上铺了厚重的地毯,耳鬓厮磨的红男绿女贴坐在靠墙的欧式白椅上,头顶灯光晦暗落下来,彼此看不清脸。
这不是夏意浓第一次带江澍进出这样的私人俱乐部。林沸进公司之初给夏意浓当了大半年实习助理,两人多少有情分在,他开口,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她也就帮了。而且多个伴,安全。
两人目不斜视地经过几对人,停在一扇门前。夏意浓双手合十,默念两句后推开门。
爵士乐传过来,夹杂着低语,偶有几句爽朗的笑声。来之前她听朋友说今天人不多,屋子确实不大,没有遮挡,一眼能扫到底。
环顾一周,夏意浓挑了挑眉。
往常去的场合,多半是一屋子生张熟李凑在一起插科打诨,偶尔见到几个同行也都说不上话。今天这局却不同。
二三十个人,能认出来的占了一大半,而且也奇怪,竟然都和她一样在圈子里排不上号,简言之,十八线。一个个想往黄砖路上走的十八线。
夏意浓往最近的沙发走,心想有演员的地方或许就有导演,即便不是她最想见的,能遇上一个说上几句话,也算是没白来。
只不过等了又等,也不见什么人推门进来。
又干坐几分钟,夏意浓往后一靠,顺带看一眼旁边的江澍。
刚才几个演员依次过来和她打招呼,皆有意无意地瞥江澍,她简单介绍,除了点头打个招呼,江澍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
这样的情形,夏意浓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