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孺的答案不能令人满意,其实曹时只是拿出一个有趣的提问为难他,府中家吏都已经认可他的才能,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家伙竟敢当场提出求赐卫少儿为妻,侯府的家吏们大感意外也大为恼火。
曹时没有生气也不会生气,收卫少儿时就已经想好将来赐予霍去病的父亲为妻,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为了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小女孩,就换掉一位名扬千古的骠骑大将军,本着施以恩惠广结善缘的目的,他很爽快的同意了霍仲孺的请求。
同意并不代表立即结婚,古代对婚姻的讲究非常多,从定亲到结婚经常相隔几年也是有的,比如当今太子刘彻与陈阿娇订婚时只有四岁,如今太子已经十三岁还没有就此完婚,曹时也没有为难这对有**,让二人在明年夏天正式完婚,为此他还把卫少儿调出后院做一些轻松的工作,此去京师也不打算带她了,让这对夫妇留在侯国里不用承受劳燕分飞之苦。
打发走欢喜的霍仲孺,徐完领着几个家监兴冲冲的走过来行礼:“幸不辱君侯所命,我等已与各地商贾谈妥了价格,带水室铁炉售价二百钱,制式铁炉一百五十钱,铁锅分种类大者八十钱小者四十五钱,铁壶大者三十钱,中者二十钱,小者十钱。”
侯府的家吏们欢天喜地,曹时也对这个价格非常满意,要知道一石粟米平价为一百钱,汉文帝时最便宜降到粟米一石三十钱,市价上一头牛不过值二三千钱,一匹挽地驮物的耕作马不过五千钱,只有较贵的战马才价值万钱,汉时的铜钱购买力比后世强上十倍不止!
一个铁炉卖出一石半粟米的价格,贵一些的带水室铁炉价比两石粟米,而成本不过是二十斤铁料锻造而成,制式铁炉有有半人高,配套可拆卸的铁皮烟囱再买一把铁锅,一把铁壶平时烧水烤火做饭冬天也可以烤火取暖,生活万用不用担心会让买家觉得被坑骗。
带水室的取暖铁炉则是曹时的一大创新,内为生铁铸造的铁炉主体,耐火土与粘土按比例混合涂抹在炉膛内,再用熟铁制成一套外壳套在表面,炉膛左右两侧各做一个水室和烤箱,为了防止锈蚀还在内层涂抹上一层白色的陶釉涂料。
早在先秦时代先民就创造出简单的釉色,传至汉代上釉的技术更加繁复,如博山炉用的的黄釉技术已经日臻成熟,另外有绿釉、银釉等多种色彩的釉色,曹时让工匠在铁器上釉也是一大创举,到有点类似景泰蓝的制作工艺。
第一批订货的商贾把侯府库存的三百多座铁炉、二千把铁锅以及五百把铁壶抢购一空,扣除成本和人口折算下来纯利润足有十三万钱,这点钱对于一年收入衣食租税四百四十余万的平阳侯来说也不算一笔小钱,更何况这只不过是半个多月来的利润,如果扩大规模全年生产其盈利空间很值得期待。
有人欢喜的带着货物走,就有人因为没抢到订货而失望的不肯离去,侯府很善解人意的提出新的合作模式,订货协议。
商贾们缴纳预定总货款三十分之一的预订金,待侯府工匠制出新铁器第一时间供给订货的商贾,商贾可以现场验货然后钱货两讫结束交易过程。
这个协议一经推出就得到多方好评,商人们领着侯府的长约安心的到侯国的驿馆甚至返回安邑休息,货物制好商贾本人出事长约两相对照把交易流程走完,既可以节省时间又可以避免节外生枝遭人讹诈。
短短的半天收到的定金多大十二万钱,几乎等同于前一笔买卖的纯利润,按照三十分之一的定金比例则意味着交易总额高达三百六十万钱,即使产能翻两倍也很难在年内做完所有订货协议。
陈叔揪着胡子想了一会儿说道:“盈利颇丰是一件好事,但是老仆很担心这冶铁的工艺被商贾偷学去,用不了几个月仿制品充斥市面,就再也没有侯府的买卖可做了。”
“不用担心,君侯早就料到这种恶意之徒,所以普通铁锅与铁壶的生意可以逐步脱手让那些食利之辈去仿照,侯府的工坊会全力制作更高端的防锈铁壶、铁锅,铁炉的炉膛所用材料,还有防锈工艺是仿照不来的,至少十年八年之内他们仿照不出来。”鲁不害心不在焉地解释着,金属上釉工艺最近被他带着侯府的铁匠学徒实验了近千次,早已不在是高不可攀的神秘工艺。
作为河东郡最有头脑的铁匠,鲁不害始终有一颗不敢平凡的心,在曹时的几次提点下渐渐琢磨着金属镀膜氧化处理的工艺,其实早在春秋时代先民就创造出铬盐氧化处理法,用于锋利的精钢长剑的防腐蚀效果很好,但缺点是成本高产生的废渣无法处理且有毒等问题。
曹时提示他用一些熔点低硬度中等的金属作为镀层大大的启发了他,首先他想到的是最常用的铅镀膜,自商周以将铅被写作?,读音和意思都是相同的,最早铅是用来铸造青铜器让色彩泛白,后来用的渐渐多了工匠都在研究铅的铸造工艺。
不可否认的是镀铅的效果并不理想,铅的熔点低而且有毒不能作为炊具使用,铅很柔软又不能作为利器和防具,就当鲁不害感到失望的时候忽然在铅矿里的废料炉甘石提炼出一种白色更加发白的金属,这种奇妙的生物熔点远比铁器要低的多,曹时说这个金属叫做锌。
根据鲁不害的发现,只需要在叠打钢铁的最后阶段均匀的浇上熔化的锌熔液就可以做到防止氧化的作用,更妙的是铅矿在河东就有出产,作为废料的炉甘石几乎没有人在意废物,他还发现铅矿里有一些纯度很高的锌精矿石,提炼效果比炉甘石还要好,而这些锌精矿石是被当作没用的尾矿抛弃不用的。
涉及到百工技术,侯府里的家吏们两眼一抹黑,听说别家商贾仿制不出放心不少,外患基本不用担心要防的只有内贼,自古以来人们就懂得内外勾结的危险性,陈叔不放心让普通家吏去管理工匠的保密制度,向君侯求了这份差使急匆匆的出去了。
直到陈叔的身影渐渐远去,樊它广抬起头轻声说道:“君侯真的要让陈掌去边郡吗?最近几天陈叔的心情很低落,想来应是舍不得陈掌到那么遥远而危险的地方,不如君侯给一份恩典让陈掌留在侯国陪伴陈叔安度晚年。”
“文师还不太了解陈叔的性子,如果换做我提这句一定会挨一顿斥骂。”召孟摸摸脸颊回忆起当年被这个头不高的老头大骂的场景,侯府里他所敬畏的一个半人里陈叔就是那半个。
孙起罕见的露出笑容:“你去提议不是暗骂,还挨过鞭笞吧。”
“陈叔说玉不琢不成器,我以前触犯家法挨几顿打,所以我的成就是最高的,你最遵纪守法所以你不如我。”召孟昂起脑袋像只骄傲的公鸡,孙起到也没有生气反驳的意思,嘿嘿一笑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