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培口中说不信,心里其实信了七八分。
没有人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这可是灭门的罪,何况,是这件事的参与者魏谦?
他踉踉跄跄倒退几步,缓缓的坐在椅子上。事情来得猝不及防,把他从九重天的皇太孙,一下子打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冒名顶替者。
“这事还有谁知道?”他白着一张脸,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昨晚在汉王府,他已经设想好了自己的未来:这次北伐,他要冲在前面立战功。所有的皇孙里面,除了朱瞻基,没人上过战场,而朱瞻基并没有上过前线,他要让皇祖父看到,他与别人不一样
真是可笑至极!确实不一样!他不姓朱,和所有的皇孙都不一样!朱瞻培觉得撕心裂肺。
“只有你、我、兰才人、沈红棉还有一封随时都能送到皇上手里的告密信。”魏谦并不想对他过度刺激,这颗棋子,不能就这样废了。
“你的义子易呈锦,他也不知道吗?”
“不,还没到需要他知道的时候。”
朱瞻培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地上那摊水渍,和混在一起的两个茶杯碎片。好茶才刚刚沏上,现在,他的茶杯却被打破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这杯好茶,他只想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一起,父慈子孝的过一生。可是,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没见过,就成了别人赌局上的筹码。
等他再抬起眼皮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丝凶光。
“她说‘沈红棉’,是不是告诉你,沈红棉在她手上?”
“正是如此。她可能把这个知情的奶娘,就藏在东宫里,也可能,是知道沈红棉藏身的的地址,而把沈红棉的女儿留在了宫里。”
“我的亲生母亲她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她叫柳云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做你的鲁成王,她就永远不会出现,那个比你小一天的郡主,她正和你的亲生母亲在一起”
“然后我就得一辈子受制于你?”
“有什么不好吗?享尽荣华富贵,比做一个奶娘的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好不好不由你来判断!”朱瞻培双手撑在书桌上低吼着:“你没有资格!”
魏谦冷冷的说:“现在,你若是希望你的亲生爹娘能过得好,我就有这个资格。安排你的资格。”
朱瞻培终于把目光投向魏谦,若有所思道:“就是因为你手上有我这颗棋子,你才会蓄谋多年,苦心搜集大臣们的把柄,等到我能用的时候,你再出其不意的携傀儡、君天下。”
魏谦当然不会告诉他,后来出了变故,自己收养多年的义子,成了朱允炆的儿子。
两颗棋,现在,他都要下。
朱瞻培恍恍惚惚的进了东宫,他要去兰才人那里,证实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