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家长会那天是周五,晚上。
放学回家的时候,窦深看见窦雪梅在小区门口那家理发店里做造型。
天气已经很冷了,老妈穿了件暗红色的旗袍,搭一件皮草小披肩,一头长发一绺绺地盘起,妆画得不浓,反衬出一种端庄、但又从内里透出丝丝韵味。
仔细算来老妈其实也才不到四十岁。
顾孟一挑眉,“不进去吗?”
窦深站在玻璃门外,片刻之后收回视线,“回家。”
“哦。”顾孟应了一声,将狗绳递给他,“深哥你带蚂蚱回去。”
窦深轻轻皱眉,“你去哪?”
“咱妈打扮得这么漂亮,不去夸夸多不绅士。”顾孟笑了一下,转手推开店门。
老妈明显是在镜子里看见了他,微微一怔便小幅度地扭了下头,视线在顾孟那停了一瞬便移到门口窦深身上。
然后就看见他牵了一条阿拉斯加,神情微微惊讶。
顾孟背对着他,跟老妈说了两句什么,手又冲外指了指,窦雪梅将那一瞬惊讶收起,浅笑着点了点头。
窦深突然有些烦躁。
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烦躁什么。
蚂蚱蹲在他腿边,脑袋往他腿上蹭,狗也许真的有灵性,窦深低下头的时候看见蚂蚱对他张开嘴,露出个近乎是笑的表情。
窦深默了两秒,俯身揉起了它脑袋。
顾孟一出来就笑,“阿姨说家里烧了饭,都在保温箱里热着的,让我跟你回家吃。”
窦深一怔,抬头看向他,顾孟弯了弯眼睛,“真不进去看看?”
他身后隔了扇玻璃门的地方,窦雪梅坐在镜子前,微微偏着头,正看向这边,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怔愣好几秒才绽出个略显局促的笑。
这一个星期他们俩都没怎么交流。
虽然这两年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但他确确实实地知道老妈在躲自己。
窦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将牵绳还给顾孟,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十二月初,晚上五六点钟,昏暗跟繁华恰到好处地交杂在一起,理发店里洗发水的味道飘了出来,顾孟低下头揉蚂蚱,“乖,深哥进去跟奶……妈妈说话了。”
说完自己都不自觉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