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又些紧张,仔细瞧着面前人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才放心下来。

    张清净没说话,伸手将他拉过来坐下,他手指纤瘦细白,拉人的时候却出了几分力道。四方的檀木小桌子,顾从俞一坐下来,显得逼仄不少。

    张清净给他到了杯冷茶,这天气渐凉,可顾从俞现在酒气大,胃里烧的难受,喝下一口凉茶倒觉得心里舒坦不少。

    “张生待我最好了。”顾从俞喜欢他对自己这样体贴。

    可是片刻,他眼睛的光亮又淡了不少,“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都骂我害我,只有张生,你,是真心待我的。”

    情绪激动,又有酒精刺激,顾从俞直接握上了刚刚那双纤弱骨感的手。

    他本以为,张清净会挥开他的手,像往常每次一样,一边对他好,一边说“顾二爷自重”。

    可今日,那向来下台便换做一身白衣的男子此刻回握了他的手。

    他动作很轻,仿若那样一个形销骨立的人应当这样动作那般,可顾从俞能感受到,他有回应。

    “今日又是谁惹恼了二爷?”

    张清净的声音很舒服,比这凉茶更让人舒服。

    顾从俞听到安慰,满心的委屈此刻都爆发了,他手上不知不觉就上了力道。

    “还不是我父那几个姨太,整日巴结我那哥哥,明明他生母早就不在了,还一个劲儿的倒贴,真是没意思。”

    顾从俞不常说家里的事,但,这些事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上京谁不知道,顾家大爷深受宠爱,有勇有谋又才貌双全,盛世取功名,乱世定天下。有这样的人物在守城,百姓们的心都定上几分。

    然而,有了这么个兄长,被人比较就在所难免。

    顾家二爷顾从俞,便是从小到大被比较惯了的。

    顾从俞起先不服气也想着争,可他却真不是这块料,吃喝玩乐他在行,但诗词歌赋行军打仗,他屁也不会。

    那点烈性只能喝酒到醉处,再找人偷偷诉了,可偏偏,这样的人他都找不到,没人在乎他,在乎的人不过时顾家。

    好在,顾从俞遇到了张清净。

    “张生,你真好,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真心待我的。”

    张清净看着他情绪慢慢回落,松开他的手,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张生,你这是,在做什么?”顾从俞急了,他起的猛,凳子被他带倒了。

    “我听人说,上京要失守了,这楼怕是要迁了。”

    顾从俞连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收,“不会的不会的,有我哥—,有我们顾家,肯定能守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