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没有回答叶妩这个问题。她不想撒谎,也不想如实相告。叶妩的兴趣也不大。问完了,见顾轻舟沉默,她就转移了注意力。练了一下午的钢琴,顾轻舟和叶妩都⚐🐟🁄很疲倦。佣人却进来说:“高桥先生来了。”叶妩摔断腿期间,高桥荀拜访了两次,这次又来,佣人都认识他了。叶妩不在乎任何人,故而她连讨厌都不曾施舍出去。高桥荀来了,她就笑道:“请他进来吧。”她对高桥荀的频繁拜访不介意。不介意,就意味着她并不喜欢,也不讨厌。顾轻舟没言语。高桥荀手里拎着几样点心,其中就有顾轻舟最喜欢的白俄人蛋糕店买的提子蛋糕,远远能闻到香醇。“我想着,你们在家里肯定无聊,买了点心给你们。”高桥荀道。“多谢了。”顾轻舟笑道。高桥荀说不谢。他又兴致勃勃告诉顾轻舟,他父亲可能要在太原府停留两年。“两年?”顾轻舟一愣。高桥荀点点头:“是叶督军邀请他,做些军火上的参考。”“是吗?”顾轻舟眼珠子微转。高桥荀道:“千真万确。我们就住在平野府邸的后街,过几天正式搬家了。”顾轻舟心中微动。叶督军既邀请日本的军事顾问,又挽留日本的军火专家。往好处想,日本的军事发展远远超过了华夏,可以学习他们的经验壮大自己;若是往坏处想呢?顾轻舟觉得,叶督军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如此行事,肯定有他的打算。她只是想知道,叶督军在民族大义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立场。“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了。”高桥荀高兴道,“我可以教你们日语啊,你们叫我中国话。”顾轻舟斜睨了他一眼:“三小姐要念书,没空陪你玩,大概只有我能得闲。”高桥荀情绪微落。顾轻舟又道:“你愿意跟我天天混一起,传出各种各样的绯闻么?” 高桥荀立马戒备。顾轻舟失笑。“那那我”他支吾了半天。顾轻舟笑道:“你应该去找几个纨绔子朋友,反正要住两年,你需要打发的时间太多了。” 高桥荀垂头丧气。他用日语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话。顾轻舟没听懂。顿了下,高桥荀又问:“你真的不想跟你学日语了?”“你常年在华夏,谁知道你的日语还灵不灵了?我若是想学日语,能教我的人太多了。”顾轻舟道。高桥荀气得脸通红,又用日语大声辩解了几句。考虑到顾轻舟听不懂,他重新用中国话道:“我从小说的言语,为什么不灵?你瞧不起我。”叶妩看着高桥荀,眼底略有深意。顾轻舟也不是故意要怼他,见他气急败坏,就委婉告诉他,以后别总是来找她了。她觉得,高桥荀有点孩子气,其实他也挺害怕社交的。“我没有瞧不起你,我只是不想学习罢了。”顾轻舟道。高桥荀泄气。饶是这么说,他还是在叶家赖着,吃完了晚饭才离开。叶妩就对顾轻舟道:“老师,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顾轻舟点点头。叶妩又道:“他好像挺喜欢老师你的。”顾轻舟又点点头。叶妩略感诧异:“你知道?”“嗯。”顾轻舟道,“他初到太原府,一个玩伴也没有,就把感情寄托在我身上。等他混熟了,找到了自己的圈子和狐朋狗友,他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可笑了。”叶妩看了眼远处。她沉默了下,然后点点头:“老师说得对。”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天夜里,顾轻舟收到了一封信,是叶家送茶水的佣人带进来的。是司行霈写的。司行霈已经做好了安排。他需要顾轻舟配合他,来蒙混过关。顾轻舟就如实对叶妩道:“阿妩,我需要你的帮助。”叶妩点点头:“老师,您需要我做什么?”顾轻舟需要叶妩做的事情很简单。她依言告诉了叶妩。叶妩很乐意帮她的忙。“好,我会跟父亲说的。”叶妩道。“老师,我知道你暂时还不能告诉我,但是我很想知道,你是否有🌲🃄危险?”“我没有危险。”顾轻舟道。叶妩就道:“那好,我愿意帮助您的。”当天晚上,叶妩就对叶督军说:“父亲,我想去天津看看姨母”她的姨母嫁到了天津卫。姨母算是跟叶妩最亲近的长辈了。“父亲,我很想念姨母。”叶妩感叹道,“特别是这段日子,总是想知道她过得过得好不好。”叶督军看了眼她的腿,蹙眉不语。叶妩自己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道:“的确,我现在不太方便出行。”“过些日子再去。”叶督军道。叶妩咬了下唇。“若是可以给天津卫发封电报,或者打个电话就好了。”叶妩又道。叶督军说:“电报可以发的,电话却通不了那么远。”叶妩很失望。她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叶督军,没有再催促什么。而叶督军,总是会想尽办法来满足女儿的要求的。故而,过了一天之后,叶督军对叶妩道:“你可以乘坐飞机,去趟天津卫。”“受伤的人,不能坐飞机吧?”顾轻舟在旁边道。叶督军道:“没有破肌肤,只是脱臼,而且接上了,不影响的。”顾轻舟不再说什么。叶妩问:“南边来的飞机?”叶督军又看了眼顾轻舟。顾轻舟不言语。叶督军道:“是的,南边来的飞机。我已经派人去了趟金家,司师座愿意送你去。”叶妩咬了下唇:“可是我没有坐过飞机,有点害怕。”事情说到了这里,叶督军就什么也明白了。他总感觉,自己被拉入一个圈套里。然而,叶督军也想通过这件事,试探试探平野夫人和平野四郎的态度,故而他装作不知道,说:“阿蔷小姐,你愿意陪阿妩去吗?”顾轻舟颔首:“当然,我很荣幸。只是,司师座不去吧?”“司师座也要去的,这是他的要求。他不会平白无故给我们飞机。”叶督军道。顾轻舟道:“那也没办法了,我只能去了,总不能叫司师座不去。”叶督军就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脸皮有点厚,当面撒谎还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