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莽莽,有如剑刃参天,山巅白雪,便是剑锋寒光。
阵阵战马嘶鸣声响起,在山谷中来回飘荡。执必思力阴沉着面孔立于马上,身旁则是担任向导的苑君玮,在两人身后,则是高举着青狼旗的执必部骑兵。自山道向后蔓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到无数人头、
马头攒动。不管对徐乐的仇恨有多深,执必思力终究也要顾全着整个执必部的利益,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仇,搭上整个部落。为了此次出兵,执必家向那位大隋公主借贷了大量牲畜资财,虽说那位公主肯慷慨解囊乃是为了借执必部压力压服边地群雄,不让他们造大隋的反。可是作为金狼旗主人,阿史那可不管那些。他的债不是好借的,所亏欠的每一
文,都得数倍偿还。之前徐乐带着玄甲骑浴血厮杀,把青狼骑打得元气大伤,整个部落的兴衰存亡都大有问题。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自然得以大事为重。因此执必落落以及执必贤带领大半青
狼骑随同刘武周兵入善阳,为执必部收回本钱。刘武周答应将王仁恭大半积蓄交给执必部,又允许执必思力带领亲兵千人追捕徐乐,还把自己的爱将苑君玮派为向导,场面功夫做到极处,执必思力也就不好再发难。这
几日便带着兵马在连绵群山中穿行,不管部下如何劝说也不肯回头。按说徐乐所部人马过百,老弱妇孺过半更有不少伤员,纵然先行一日,行动速度也不能和自己的青狼骑相比。虽说执必部在此之前未曾攻破过南商关,对南商关后山中路径不熟。可是有苑君玮这个地里鬼带路,于路途上也不会吃亏。论理早就该追上徐乐,斩了他的首级。可一连几日非但找不到人,就连这支人马的踪影都不曾发现,未免
让人心里起疑。
执必思力侧头扫了一眼苑君玮,目光阴冷如冰。前者和青狼骑大战的时候,苑君玮肩胛受伤伤势极重,医官判断纵然老天保佑不落残疾,左臂也用不上力。换言之这位昔日恒安第二斗将已经废了,充其量也就是个普通
军将的本事。人落到这一步本就心情烦闷,伤势未好又要钻山当向导,也就变得更加暴躁。这几日在山里苑君玮骂不绝声,把徐乐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进去。不止一次赌咒发誓说自己要是抓住徐乐,绝对要把他千刀万剐。若不是他擅自和青狼骑开战,就不会把自己拖累进战场导致重伤残废。如今大家都去善阳发财,自己又被他害得在山里喝风,见面
之后绝对轻饶不了。
话说得狠,神情也似乎恨极了徐乐看不出破绽,但是这几日连人影都看不见,还是难免让执必思力怀疑这个向导是在做戏。突厥人和恒安甲骑仇深似海,直接砸碎苑君玮肩胛骨的并非徐乐而是青狼骑儿郎,他到底恨徐乐多一些还是恨突厥人多一些,谁也说不准。可是突厥人对这片地形一无所
,如果离开向导慢说找人,自己能否走出去都难说。是以执必思力虽有疑心并未发作,只是心里已经不再信任苑君玮,也不再单纯靠他找人。苑君玮在马上打了个哈欠,看着执必思力道:“少王,咱们在这里还要等到几时?山里不能和外面比,天黑得早。若是再耽搁下去,今晚上怕是又找不到合适扎营的所在,
万一冻坏了你,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苑将军多虑了,我们突厥人没那么娇贵。”执必思力冷声回答,随后看向前方:“阿塔做事稳当,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草原上的射雕手无一例外,都是一等一的好猎手。除了箭术绝伦外,于追踪猎物一道,也都是行家里手。既能在冬日里追捕狡猾的狐狸,自然也能找人。因此执必思力改
派阿塔去搜寻踪迹,查找徐乐等人是否在此经过。纵然追不上,也能把方向定死。
时间不长,就见阿塔从前方赶回,朝执必思力行礼道:“他们确实走的这条路。”
“过去多久了?”
“这……却是说不好。”阿塔脸上没有丝毫愧疚或是畏惧,并不怕少王责罚训斥。“对方也有好猎手,把一切都破坏得干净。我只能找到这些。”
“这就足够了!”执必思力两眼放光:“梁亥特部个个都是猎狐好手,自然懂得怎么隐藏行踪。不过再好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既被本王盯上了,就谁也别想跑!”
苑君玮也兴奋起来:“好啊!总算是让咱们的逮到尾巴了!少王放心,这一带的路都装在我心里,你们跟着我走保证错不了!”
他说话间就要打马前行,执必思力却一把拦住:“慢!我觉得不能这么追。”
“不能这么追?那要怎么追?”
“请问苑将军,这条路能通向哪座城池?”
苑君玮愣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出山入驰道,离平阳就没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