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哪怕涵养再好,此时面对陈家堡这个不伦不类的学校,也有点忍不住要吐槽的冲动。经过简单的了解,岑文本知道这个陈家工学,就是一个由匠户子弟和府兵子弟组成的学校,他们学习百家姓、学习算术、学习物理、学习化学、学习医术、学习农艺、甚至还学习厨艺。
还有天文,地理、历史这所学校都教,可唯独不教导四书五经,此时岑文本有种吐血的冲动:“这样一来,这学堂还成什么样子?学堂,就是教四书五经的地方!就是传授圣人之道的地方!”
那名充当着司阍、更夫的独臂老卒听着岑文本的话,不屑一顾的道:“得了吧,还四书五经,圣人之道呢!现在世道这么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圣人之道……”
张越一听这话,气得额头青筋凸起,胡子乱颤,他伸手指着独臂老卒嘶吼道:“你……你……”
独臂老卒接着道:“这年头,有一门手艺,可比什么圣人之道强多了!”
岑文本怒吼道:“胡说八道,闭嘴,一所学堂不教圣人之道,还算什么学堂!”
独臂老卒一本正经的道:“我们这不是学堂,只是工学,我们主上已经说了,学堂是教人当官的地方,我们这里是工学,这所学校的学子学会识够几千字,学会加减乘除之后就开始学他们最感兴趣的课程,喜欢画画的去学画画,喜欢唱歌的去学唱歌,喜欢种田的去学种田,这所学校培养出一大批各行各业的精英,而不是一群只会空谈的书呆子!”
听到这话,岑文本已经不再生气,而是淡定。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岑文本对陈家堡的工学学堂也失去了兴趣。
未雨绸缪是个好习惯。
陈应虽然人在虎牢关,可是陈家堡这里的事情,一直都是由许敬宗主导。陈家堡的外围城墙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时候,陈家工学事实上已经投降了完全的运行。每天当然是教小孩子识字的地方,到了晚上,这里就成了夜校。
按照专业不同,分别由熟练的匠师教授徒弟们学习炼钢、炼铁、机械加工、制弩、制甲械、铸刀、轴承、弩炮、弩机等各个专业的成年工匠在这里学习系统理论知识,这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工匠,在学习理论知识的时候,接受能力特别强,他们容易懂,但是却记不住,不过为了标准化、流水线化,陈应不得不让这些工匠在平时的工作中,在他们醒目的地方,挂着各个工序的文字,学习炼、铁、铜以及合金钢的不同成分的比配和基础物理、化学知识。
除了工匠,也培养农民学习科学规范化种植技术。
刚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有不少农民感觉不可思议,毕竟关中谚语“庄稼活不用活,人家乍着咱乍着。”哪怕这个陈家工学不收学费,可是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谁愿意遭罪?
关键时刻,还是陈应想到了计策。他派出告诉他的佃户,只要学了他的种植之法,每亩可以收两石甚至三石。尽管众佃户将信将疑,可是还是有三百多户人家跟着上了夜校。
当然,陈家工学暂时成立了,可是这里既没有大儒名士,也没有高官显贵,至少现在还没有一个世族子弟前来求学。
陈应也不着急,一粒种子种在地里总需要时间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或者结出果实,才会让人们意识到他们的真正价值。
现在陈家工学,后来被直接大唐太宗皇帝亲笔御书“大唐工业大学”,与大唐太学、国子监并称大唐三大高校,大唐工业大学的学生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特点,就是这个大学里的学生,全部都是多面手,放在县令的位置上,可以造福一方。放在军伍之中,可以成为合格的名将名师,哪怕给他一块荒地,他们种的粮食也多其他人多。更为可怕的是,只要大唐工业大学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精通百工的高手。
……
陈应和李秀宁站在城头,望着关外的万里河山。冯立脚步匆匆走上城头,向两人报告:“大将军,公主殿下,都找遍了,关内一个兵都没有。”
李秀宁的脸色微微一变,蹙起眉头,贝齿咬紧:“连窦建德大军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就逃得干干净净,这个时德睿,真是个废物!”
陈应神色不变,毫无在意的道:“时德睿不是废物,他只是太聪明了。”
“聪明?”李秀宁疑惑的道:“这件事,他办的可真不聪明!”
“只是自作聪明而已!”陈应笑道:“因为龙门之战,大败反复,这让时德睿也产生了观望的态度,如果大唐胜,他就率领尉州以下等九州皆降,若是大唐败,他就会投靠王世充,做郑国的尉国公。没有多少时间了,明日一早,窦建德的大军就会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