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陈应登上望塔。虽然陈应采取攻心之计,让郑军王世恽麾下士气动摇,军心涣散,然而仅此而已。
陈应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李秀宁也感觉急了。事实上,陈应也没有闲着,他也得到了长安荥阳郑氏弹劾他的消息,虽然这一个坎过去了,陈应并没有掉以轻心,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仅仅从郑简暴露出来郑氏的实力,就让陈应警惕起来。
“你倒是有心情在这里看风景?”李秀宁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就在这时,李秀宁发现陈应怀里抱着一个盒子,他身边也有护卫跟随却没舍得将这些册子让护卫帮着他拿,李秀宁好奇的问道:“你抱的是什么东西,看得这么紧?”
陈应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宝贝,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李秀宁还以为陈应准备拿给她的礼物,眼珠子一转道:“莫非是珍玩玉器?”
“算了,让你猜,估计你也猜不出来。”陈应顿了一顿道:“这里面装着关系着大唐社稷的重宝!”
李秀宁眉头一蹙,从陈应手中轻轻接过这个盒子,发现居然是一册册账薄。
“这是?”
“荥阳郑氏的田册。”陈应说道:“你猜一猜,荥阳郑氏名下有多少田产?”
“多少?”李秀宁问道。
“包括寄户在内,荥阳郑氏差不多将河南道周边的田地都圈占过来,有二十六万多顷!多为上好熟地”陈应说道。李秀宁暗暗吃了一惊:“寄户为避税赋,将田产、佃户寄于世族门阀名下,这不是什么秘闻,也没有想到荥阳郑氏名下隐藏了这么多土地!”
二十六万多倾,就是两千六百万亩。这个数字相当骇人,因为后世河南省的面积也只有差不多十七万平方公里,而两千六百万亩,相当于整个河南省的十分之一。虽然说十分之一一点七万平方公里还真不算大,关键是河南省只有一点二二亿亩,差不多四分之一的耕地都在荥阳郑氏名下。
中上等良田,只要不遇灾害,一亩地年收成差不多有一石五斗左右的收成。佃农租田交租税粮赋,差不多占到年收成的五到六成之多。虽然说,在这个时代,因为没有化肥和农药,为了保证田地的地力,需要轮耕,就是让三分之一的田地休耕,就算这样以来,荥阳郑氏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可以收到六七百万石粮食。即使加上粮食减产等因素,那么荥阳郑氏的收入也不会低于五百万石。
陈应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害怕,如果有五百万石粮食供自己操作,那么自己可以轻易搞跨大唐的粮食市场,因为这些粮食,郑氏完全有实力养活一支莫约五十万规模的军队,自立为王的实力绰绰有余了。这年头有田就意味着有粮,有粮才能养兵。
“先查清楚哪些田产是荥阳郑氏所有,哪些田产是附近农户、田主寄在荥阳郑氏名下,先不要放什么风声出去……”陈应向李秀宁道:“把这个帐册交给陛下,陛下,应该会高兴的。”
李秀宁摇摇头道:“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荥阳郑氏与七宗五望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大唐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或者说大唐有一点对付他们的意思,他们马上就会转投王世充或窦建德,如果这样的话,王世充和窦建德做梦都会笑醒。”
陈应问道:“怎么,还要任由荥阳郑氏占着这么多田地不成?还给寄户不成?如果陛下,将这些田地直接分配下去,哪怕每亩地收五升粮、八升粮的高税及摊派,也会让农户欢欣鼓舞!”
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大多数人都沦为佃户,跟田主租种田地,上田每亩交租差不多麦五升、稻一石,还要承担丁税以及各种摊派,生活十分的困苦。如果能将田分给他们,并且将实际负担降低一半左右,李唐想得不到这些农户的拥护也难。
陈应十分熟悉底层民众的苦难,更倾向将这些田地直接分配给拥护大唐的农户,直接实打实的夯实大唐在中原的根基,实在不愿意将田地还给那些食民血、食民膏的世族门阀。
李秀宁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直接说什么,说道:“这件事,要让父皇与众臣去商议吧,这时候不能太草率决定……”说到这里,李秀宁狐疑的打量着陈应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坐视二郎被王世充生擒不成?”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陈应道:“你也知道我的布置,背嵬军刘统与寻相部,还有越骑军罗士信与张士贵部已经派出去了,只要他们抵达既定位置,就可以给王世充正致命一击,如果不出意外,三五天之内必然有好消息传来!”
李秀宁看着陈应的眼睛,发现他并没有说谎话的意思:“陈郎,我真的很怕,我做梦了,梦到二郎又打了败仗,被王世充抓住了,吊上旗杆上……”
陈应笑道:“梦境都相反的,此时说不定挂在旗杆上的不是王世充就是王玄应!”
李秀宁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