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骁骑军与陌刀军骑着在马背上,沉默的赶路。如今天色一团漆黑,人几乎不可能视物。然而战马却没有这个问题,它们一个一匹马挨着一匹马,沉默的前进着。
既没有举火把,也没有鼓号。
整支军队,静寂的前行。除了战马偶尔打着喷嚏,或者马蹄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段志感望着坐在大帐里闭目养神的张士贵,道:“能瞒过他们吗?”
“装也要装得像些,郁孤尼不是不谙兵事的菜鸟,他跟着陈大将军的时间不短,就算是一头猪,也可以学会不少东西!”张士贵道:“你放心吧,陈大将军不离开灵州五百里之外,郁孤尼不敢动!”
段志感叹了口气道:“也真是的,好好的人不做,偏偏找死!”
段志感也在感慨,原本作为最早投靠陈应的突厥人,陈应自问对郁孤尼不薄,郁射设部从原本一个几千人的小部落,在陈应的支持下,成长为了一个拥有三万余控弦之士,近十万人口的庞大部落,占据了贺兰山下最肥沃的草场,加上郁孤尼掌握着捕奴贸易,每年的收益,比起突厥十二设汗,只多不少。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就在陈应离开灵州之后,李道贞前来灵州,接管了陈应留下的产业。郁孤尼这下产生了反心,他不仅像吞掉陈应留下的钢铁作坊,还有炭矿、盐矿,甚至想到霸占李道贞,成为李嗣业的便宜爹。
当时陈应念及郁孤尼并没有实际上的行动,针对李道贞的那场刺杀,也是陈应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渐渐那个拔野(细封)敏达开始浮出水面,陈应就留下郁孤尼一条命,把他阉割掉,扔进石炭矿里挖煤。
不过,三个月前。意外发现,原本应该在煤矿里挖煤的郁孤尼,居然意外失踪,留下的只是一个比较像他的奴隶。
陈应又让单雄信、陈劲勇严格排查,一直没有找到郁孤尼,在这一次陈应抵达灵州之后,感觉到了不对劲。灵州从事挖煤的突厥人,不下三万人,如果算上人从开铁矿和煮盐的突厥人,应该不下五六万人。
原本这些突厥人来到灵州非常满意,虽然说没有了人身自由,可是李道贞却可以让这些奴隶吃饱饭,而且穿得暖,比起他们在草原朝不保夕紧巴巴的日子,好多了。
有的时候,往往一个民族的崛起,是建立在很多民族的苦难当中。比如突厥,突厥的崛起,就是踏着柔然人的尸骨,当然,还有华夏民族无尽的苦难。
陈应当然知道,但是很抱歉,他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民族。
不过,陈应知道物极必反,也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所以,给所有的奴隶吃饱饭,这是硬性规定。能吃饱饭,其次又给他们画了一个巨大的画饼,只要老老实实干满五年,就可以获得大唐白籍,成为唐人。
他们为了获得大唐的白籍,这些突厥奴隶干活的劲头不小,极少有人消极怠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时大唐的白籍含金量比后世美国的绿卡高多了,为了获得大唐的白籍,苦点累点算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美国洗厕所,国内也有大把的人去。
不过,近两个月发现这些突厥奴工之间,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到处串联着,期间发生了十几起奴工闹事的事情,虽然被镇压了下来,可是陈应感觉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陈应怀疑郁孤尼在后面搞鬼,毕竟当初陈应在草原上实施“杀贵族分牛羊”这个运动,郁孤尼是从头看到尾,也只有郁孤尼真正明白这一套的运作流程。
陈应怀疑这里面有郁孤尼的影子,所以就设下计策,利用自己“离开”灵州的这个空档,让郁孤尼准备行动。毕竟,早一天,迟一天,陈应迟早要离开灵州,但是现在却一不样,留下的灵州是一座毫无防备的灵州。
虽然有三万河北籍的军士,可是他们刚刚操训两天,这样的军队根本就是一盘散沙,派不上用场。
当陌刀军最后一人消失无影无踪的时候,原本兴沉寂在野猪岭大营的灌木丛中,有两人低声交谈道:“快去回报大王,唐军陈应撤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