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一个非常搞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陈应止住了笑,道:“你真以为,太子妃会这么不堪吗?”
至少从陈应得知郑观音,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更何况陈应也知道,一个庞大的家族,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郑观音以及郑父郑继伯一系与郑仁泰都已经出了五服。从血缘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应根本就没有与荥阳郑氏撕破脸的准备。做生意,讲究漫天讲价,落地还钱,事实上这个道理不仅适合商场上,同时也适合在官场。直接摆出一副贪污皆可杀,谁的情面也不讲,这些下属官员的小命攥在陈应手中,他们只能乖乖地照办。
许敬宗许侍中,毕竟还不是武周时期的许敬宗,无论见识还是阅历,都相差太多,陈应只是摆出一个很吓人的样子,别人没有被吓住,许敬宗倒是先被吓住了。
陈应在安抚河南这个事情上,并没有独断专行,而是非常认真的去请教李建成的意见,将王世充因为征兵,弄得民不聊生,整个河南郡十八县城,百姓都贫穷不堪,家家户户没有春耕的实力。
由于新安到长安的距离并不像灵州那么远,最多两天时间,陈应的信就摆在了李建成的案头,李建成看着陈应密密麻麻写了足足上百页纸的详细奏表,李建成对陈应的印象又颠覆了。
刚刚开始李建成认为陈应是一员良将,让他戍卫边关,或者统一军独挡一面,陈应可以非常好的完成任务。然而陈应却在暗中不吭不声,建立了一座座煤矿、建造了一座座高炉和铁矿工坊,复原了秦时的驰道,就在李建成认为陈应只是在将作和器术方面有研究的时候,陈应这一次上了一道洋洋洒洒万言书。
“自古以来,大朝丁口统算,部分州县,官员为冒政绩,或故意充增户口,部分州县,官员为隐赋税,则故意减削户口。如此层层上报,最后户部再行汇总,朝中大臣会就帝皇当时之好恶、时局之需要,再行修饰增删。最后所得数字载于史册者,即当日呈禀人君者。此数字只能作人君参监,而不可以为即是本来数字也。”
“大体而言,政治宽仁则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户口渐隐。为何?政治宽仁,编入户籍者光明正大,可受律法保障,经商有凭,读书有份。好处较多。故户口渐显;政治苛猛,则法不护民。读书入仕之途不畅。编入户籍者受尽盘录,坏处较多,故户口弹隐。
乱世隐户,主要有三种途径,既隐各大门阀之下为佃农,二隐入商家大户为家奴,三隐入佛门寺院为寺奴。此三者为大而可知者。至于不可知者。则如散入山间者,避于偏远者。则为不可知之数。即未逃窜者,每村隐三数十户,在编之户每户隐一二丁,其数究竟多少,就只能臆测,无法确知了。
当王珪看到这里的时候,感叹道:“臣收回当初断言陈大将军可为定国良将的定语,现在看来陈大将军出可为将,入可为相,乃出将入相国之干才。”
王珪望着这份沉甸甸的奏折,心中更加沉甸甸。作为七宗五望太原王氏出身的他,非常了解世族门阀的行为方式和习惯。王珪拿着陈应的奏表,心中左右为难。
按说,像陈应这般捅破这个窗户纸,将各门阀和世族控制的隐匿人口献出来。可是这么做,却会捅了大篓子。
魏征也不知道如何决断了。
李建成想了想,道:“本宫进宫,找陛下商议一下!”
事实上,赞不赞同陈应的提议,关键在于李渊如何考虑,如果他是想着大唐的万世江山,那就应该同意陈应的意见,可是李渊也会头疼,毕竟他要夺取天下,还仰仗着各大门阀和世族的支持。
陈应却没有管李渊与李建成如何头疼,而是在河南十八县内展开了改革。等各郡县县令和县丞抵达新安之后,陈应立即召开众人开会,当时说开会其实不恰当,因为各郡县令、丞根本就没有让他们开口,直接下达了命令。
其一颁布李唐朝廷下令的一年免税特赦法令。根据李渊特赦免法令,河南郡十八县所有赋税全免。
各郡县一定要将这个政策全面通过各县百姓,只要一个县有一户百姓,对于李唐朝朝廷免税赦令不知情,对不起,县令、县丞就地免职。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陈应根本就没有与众官员虚伪与蛇,他直接告诉众官员,如果不像丢乌纱帽,必须将这个政策传达到每一个百姓。
虽然说李唐朝廷但是徭役却不免,各郡县自既日起,立即回去,将所有百姓组织起来,趁着春耕还有一些时日,开始疏通沟渠。
陈应手中军粮不缺乏,李世民让人运来了三万石粮食,陈应还真没有看上区区三千贯的粮食,他更没有将粮食卖掉的心思。他将这三万石粮食拿出来,以修缮沟渠的名义,组织三万余民夫休整河道,沟渠,不过不像以往百姓服徭役的时候,不仅要出人,而且还要自备干粮。
然而,陈应在这个时候疏通沟渠,其实就是以工代赈,每名民夫日食三升的标准,反正一个月时间,每个民夫吃掉一石左右的粮食,三万壮劳力离开家,可以为家里节省至少上百斤粮食。
陈应最后一个命令就有点让耐人寻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