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塔,作为眷泽城中最声名狼藉的地标,屹立于曾经的居民区之上,如同对女王错误任命的嘲笑:被草率授予指挥官头衔的家伙是个沉迷力量与混乱的疯子,而今她带着满身尸臭和深渊的硫磺味回来了。
扩建命令下达后,不再有人怀疑第五次圣战指挥官对亵渎死者的热情,包括引领她走上这条道路的堕落圣教军。被折腾了大半年的深渊居民中小部分不这样认为,却也不太在乎其他人看法,他们知道对方暂时不会放弃深渊里的好椅子。
“我不会交出这把刀。”重新拿回头衔的指挥官说。
她在泽卡琉斯开口前补充:“你是否知道它的材料为何?别打断我,如果你真一无所知我很乐意解释。最重要的是,它能提供的价值远胜于你。”
“我也不想失去生命力。没有力量与灵巧的战斗会很艰难。”这是对第二个牺牲的回答。
几十个增益法术的光辉让通灵塔熠熠生辉。比起完成转化仪式,她显然更倾向于同被辜负大半年时光的死人再打一架。
“够了!”泽卡琉斯颤抖着举起法杖对准不成器的学徒,“你从来没准备接受死亡,只是想在谎言破裂前窃取尽可能多的力量。”
“你以为你能在玩弄和侮辱我之后离开吗?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这是苏尔被击中前最后听见的言语。
指挥官岿然不动。
“毫无疑问,没有谁比她更擅长这么做了。”罕见的,岱兰只是低声感慨,混种人女性试图分辨这是夸奖还是嘲讽,最后选择什么也不说。
除去行踪不明的席拉和爱露莎蕾,没有任何与指挥官共享过传奇之力的同伴失踪,包括她所有前男友和前女友。而每个经历过那一幕的人都对其不可捉摸的性格有了进一步认识。
“实际上,我可以。”苏尔就像每一个发现新鲜事物的狐妖那样兴高采烈地掏出另一根法杖,样式复古而熟悉。
在巫妖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她轻巧地让泽卡琉斯的命匣在手指间打了个转儿,随后往自己身上重重一捅,法杖中段传出清脆的崩裂声。
她踏前一步,双手打开,似乎要给可怜的导师一个拥抱,左手抓着几乎断裂的命匣:“实际上,是你属于我。”
感谢岱兰,他及时读懂指挥官的示意并带走了所有无关人士。
开始她只是想借用几个便利的死灵法术,但那个天真的前圣教军实在给太多了。
泽卡琉斯说了很多,或者说吟唱了很多,没有浪费哪怕一句话与叛徒交流。长杖带着能击碎神话生物的呼啸逼近她的身体毕竟这年头路上捡个邪教徒都有神话之力,而苏尔只能独自战斗,这大概是场苦战,也许吧,从泽卡琉斯那习得的力量真的很好用。
她曾经得到过爱,但不来自泽卡琉斯,巫妖始终带着谨慎与不满审视她,观察她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圣教军领袖,是否能给他自由,凡人无法想象的成就只能换得几句不情愿的夸奖。然而在选择了这样一条或者说两条与人为恶之路后,与每一句应得的唾骂和不可避免的折磨相比,这几乎与她骗来的力量加起来同等重要。
贪婪是恶魔的本能,她理应得到更多,比一根有随便什么见鬼力量的法杖更多。
巫妖的命匣藏匿点始终是个多元宇宙级难题,苏尔只能指望自己被幸运青睐,而且既然誓言坚持着不给他自由,那说不定就像她见过的另一个倒霉巫妖一样,这个命匣和他本人同样被关在了一起?从结果看,可能确实如此。
胜利来得轻而易举,连阿瑞露都会为她骄傲。
她把自己的导师打得死得不能再死,只剩些没什么用的残骸,巫妖在命匣中的祈求不比腐食小鸟拍打翅膀的风声更清晰。
但由于某种泽卡琉斯没能理解、指挥官本人同样不了解的力量,那具刚损坏的躯壳还躺在通灵塔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