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姝还是听婉苏讲的裴瑜被除族,她家四姐想回娘家搬救兵,结果根本没有被允许进门这件马虎也算新闻的事件,关于个中详细,瀛姝其实还没有皇帝陛下了解,不过家里发生的事,白媖必定是了如指掌的,既然白媖了如指掌,就不会不报丹媖。

    丹媖确实已经见过白媖了。

    “在裴九郎被除族之前,二女君就和大女君起过争执,可这回,竟然是二郎主出面训诫了二女君,白媖说二女君虽然哭闹了一番,还叫嚣着要回本家,可是姚家……没有来人接二女君回去,二女君终究不敢再闹腾,只是称病。”

    俗语说嫁出门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其实女子出阁后,但凡不是远嫁,回门也是极其寻常的事,不过贵族比平民更讲究礼仪,一般来说,女儿是新嫁,出嫁未满一年都可称为新嫁,经回门礼后,随时都可以回娘家,可满了一年,尤其是生下子女后,回娘家就有限制了。

    要么有夫婿相陪,要么是娘家主动遣了车马接回。

    姚氏这情况,当然不可能属于新婚,她觉得在夫家受了屈辱,想要娘家出头撑腰,那也得娘家愿意,当她使了仆妇回娘家去诉苦,娘家却不主动来接她回门,她贸然回门,就等如宣称要和夫家义绝,再被娘家给拒之门外了,她就成了无家可归,就算找到落脚处,大不至于流落街头,可未来应当怎么办呢?

    因此姚氏虽然有大闹的脾性,却没有大闹的底气。

    “白媖可知道祖父为何痛下决心?”瀛姝问。

    “有的事,底下仆婢不知详细,可郎主和女君当然心中清楚,也没有瞒着白媖,正是因为疏声阁的事,四娘是从六殿下口中打听出内情,当日便去江东贺告密,阳羡公知情后……四娘和六殿下私见,若是张扬开去,已经足够引人说三道四了,更何况裴九郎知晓后,非但没有拘束四娘,甚至……借机示好二殿下,阳羡公为了不让裴氏一族被卷进储争的乱局,才下定决心,干脆把过世的贺女君所生的两个儿子一并除族。

    阳羡公在行事前,原本已经和大主公商量过了,大主公当然也会和四娘彻底割裂,据白媖说,这回大主公甚至跟二郎主挑明了,如果二郎主耳根子软,再听二女君的唆使,大主公也会把二郎主除族。”

    瀛姝挑眉:“二伯父虽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却也没有违犯国法家规,祖父威胁要把二伯父除族……多少有些不讲道理了。”

    “女公子有所不知,二郎主曾经是犯下一桩罪过的,当时平阳温有个郎君,也是求教于大主公门下,谁知道……那时大主公和大郎主都忙于公务,大主母便交代二郎主看顾本家的侄孙,二郎主见温郎君相貌好,心里也很喜欢,常带着温郎君参加宴集,导致温郎君服用了五石散,二郎主知道后,生怕被大主公怪责,就哄着温郎君不能声张,又教唆着温郎君服食玉粉,结果,温郎君突然暴毙……”

    瀛姝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目瞪口呆:“连我都知道,五石散的毒性还没有直接服用玉粉更强,二伯父居然,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啥?”

    南次因为从小就被灌输不能服食五石散的戒律,且从来也没想法去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后来,被强迫服毒,就更加不可能接触这些伤身的事物了,问:“玉粉是什么?”

    “就是玉石磨成的粉末。”瀛姝揉着额头:“也不知什么人提出的歪理邪说,觉得人要服食了玉粉,就能容颜如玉、青春永驻,其实玉石本身无毒,可直接服用对人体的危害,也不输给毒药了,服食玉粉的人,可没一个能活得长久的,年纪轻轻就病死了,当然‘青春永驻’!”

    丹媖是道听途说,自然不好评判王岱的想法,沉默着。

    瀛姝又对南次说:“大伯父和我爹,虽然性情有别,可都不曾胡作非为,尤其我爹,还特别讲究养生。我们家,也就只有二伯父信奉玄谈虚修那一套,祖父就怕二伯父服食五石散、玉粉、丹药,严加禁止,丹媖所说的那个温郎君我是有些印象的,他是我祖母的侄孙儿,跟大兄一般年纪,后来的确是因为病故,没想到是被二伯父所害!”

    五石散会上瘾,不是说戒就能戒的,当时她家二伯父一定是担心祖父、祖母知情后会怪罪于他,干脆引诱温家表兄服食玉粉,这是把人往死里坑了,用心何其歹毒!!!

    “女公子,据白瑛说,二郎主当时并不相信玉粉会致死,也是听信了他人挑唆,以为玉粉能解五石散之瘾,因此才……被人利用了。”丹媖道。

    瀛姝:……

    她明白了:“那个人就是二伯母吧?”

    “并不是二女君,否则大主母就不会姑息这件事情了。”

    瀛姝醒悟过来:“是我想当然了,要是二伯母害死了祖母的亲侄孙,祖母必然不会对二伯母毫无芥蒂。”

    “二郎主当时是听晋阳姜的子弟游说,说玉粉的确能让人青春永驻,且还能解除五石散的热瘾,二郎主……和晋阳姜那位子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