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已离了弦月半圆满胖的身子,变细变弯,躲在云后朝地上望。一艘大船以天为洋,驾雾而行,高高升起的船帆与月对望。

    已是春末将要入夏,凡人应觉燥热,而清冽琴声从船间幽幽传来,悦耳之余尚且一扫心中烦躁,凉快许多。

    一曲奏毕,柳云清轻按琴弦,琴声顿寂。有叹长吁,柳云清抬眼望向爬过窗沿照在琴上的月光,晶莹模样好似给这暖白玉琴镀了一层银粉,爱怜地抚弄琴身,柳云清一并连今夜的弯月都喜爱得紧。

    正当柳云清勾扯琴弦欲再奏一曲时,月色突然黯淡下来。道修抬头朝窗去望,只见木窗棱向下缩起,随后又伸出船体,窗户口也变得更大更宽,不知从何填补而来的木板有意识般地向外延伸,而后围成一小巧的赏月台。

    有人衣衫飘逸落于台上,挺拔而宽大的脊背遮了广口一半,这才委屈了月光。

    那人青丝飞散,因风而起,蜜色的耳和脖被月色吻上,多出几分情色。

    柳云清一眼便将那人认出。

    “……龙前辈?”

    “此处居于船首,不低不高,恰能面对星月,是难得的赏月之所。”

    “可是玲珑告诉你的?”

    龙且吟只在台上闲逸静立,背对飞帆而面朝皎月,一如崖边遒劲青松。柳云清被劈头一问,一时怔愣,而后才站起身,步履仓促地朝赏月台走去。

    “是尧前辈告诉我的。他知我不熟悉这广木飞帆,又说我尚需静养,就叫我来这间卧房。”

    “哦?原来如此。知风性子温和,向来喜为他人着想,你且安心受着便是。”

    应是听见柳云清的脚步声,龙且吟不疾不徐地回身同柳云清说话。而柳云清却一时脚步不稳,险些将仓促走成踉跄。

    缓过神定睛一看,眼前这万人之上的盘龙城主衣衫大敞、腰带宽松,结实健壮的胸腹坦坦然曝露着。道修一时挪不开眼,等喉咙不自觉吞咽一口津液,这才臊得脸颊浮上薄红,扭开了脸。

    柳云清不再敢上前,站在月光边缘低垂眼帘,不敢乱放自个儿的眼神。而龙且吟却无知无觉,自顾自走下赏月台,环顾整间卧房。

    “可介意我点几盏油灯?”

    柳云清依旧不敢抬眼,连忙摇头:“前辈无需问过后辈,点灯便可。”

    于是眼前的大乘修士稍一抬手,鲛人油灯又吐露火舌。

    柳云清已然习惯,尽管龙且吟只需神识便可四周探看,双眼可明可盲,然而这油灯好似使不尽用不完,不多点点就要吃亏一般,天黑即灯燃。

    若是平时以往,柳云清不过抿唇笑笑,盘龙城主的这番小癖好在他眼里会显得尤为可爱。然而今日不同以往,柳云清些微抬眼就看到安然倚坐在床榻的男人,入目就是一片好风光,尤其是那对厚实鼓胀的胸乳,引得人邪火乱窜,羞得道修赶忙撇开眼,清心咒在脑中就未停过。

    这可真真是怪不得柳云清胡思乱想、心猿意马,龙且吟本就生得英俊神武,而又身长近八尺,纵使成日裹在一身玄衣之下,仍能看出这人如何有着一个好身段。

    肩宽腰细,臀翘腿长,广袖长袍被他穿得妥帖,威严魁梧之余尚有三分风流倜傥,似黑龙如玄虎,当真叫人向往。那绣着暗纹的衣领勾勒出男人颈下的线条,饱满的胸口将里衣绷得不见皱褶,腰带更是系得紧紧的,腰肢细得女子看了都要惊一声凹凸有致。

    而眼下那人的里衣不翼而飞,徒留外衫松垮穿着。腰带也松了几分,将将提着长裤,拉着衣衫,让人不住胡思乱想,莫不是连里面的亵裤也扒了,只消一拉一扯,便得一个一丝不挂的城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