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灵济寺后山的海棠花林中却是另一番悠然景象,林间清幽,微风习习。
放眼望去,从南到北长着一簇簇摇曳多姿的娇艳海棠,有的只开了两三瓣,半藏半露,有的已经迎风初绽,娇嫩多姿、妩媚艳丽,远看就像一道梦幻的屏障。
穿过花林,一座六角红漆亭台隐在其中,隐约能窥见两道人影在亭下品茗。
“这些年未见,小友的茶艺见长啊。”
说话的男子穿一身蓝灰色布袍,颈子上和手腕上各套一串颗粒均匀的褐色佛珠,面容瞧着三十不过四十的样子,与世俗中人们所想的与世无争、世外高人的气韵有些不同。
他的眼神明亮睿智,与世无争之下带有几分精明之色,世外高人之间又存了几丝烟火气息。
若不是那一头圆润白皙的枕骨,很难将他与不问世事、心无杂念的出家人相较。
两人中间隔着一方圆桌,桌上摆着一应茶器和炉具,炉中沸水滚滚作响,生起一片云雾。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只着一袭白色长袍,闻声并未言语,只将一盏泛着热气的杯盏移至对向。
智慧大师接过茶盏,微微泯了一口,面上一派缅怀之色:“自五年前一别,我已是许久没喝到过如斯好茶了。”
风月白轻勾了下唇角,于一片氤氲热雾中抬眸,曝露在朝阳下的容颜如梦如幻。
“我观大师神色,想来云游期间自有一番感慨良悟。”
智慧大师拂了拂并不存在的胡须:“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便是最难得的景象了。”
风月白闻言笑了笑:“南诏湖光山色,春花秋月,与大庆别有另一番滋味,月白还以为大师乐不思蜀,待至冬日时节才将回呢。”
串着佛珠的手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智慧大师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又气又恼的。
风月白轻轻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但笑不语。
智慧大师眼神躲闪,轻咳了几下,不自然道:“雪路难行,路途遥远,还是春日里回来正好,沿途美景无数,岂不乐乎。”
他说完觑了一眼风月白的面色,后者一脸笑意,那笑容里透着揶揄之色,满脸写着“我就静静听你编好了”。
智慧大师心里有猫腻,自觉失了场子,清了清喉咙,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另一桩事儿:“实则不然,那日我夜观天象,九星易位,凤星临世,只怕这天下,要变啊。”
他说这话时,难得的一派正经凝重之色,似有暗芒从眼底划过。
风月白面上并不见惊讶之色,实际心里也是如此。
他是国师,天象一事,自不比智慧大师知晓的要少,只淡漠把玩着茶杯,声色温润:“变与不变,皆在人为。”
智慧大师怅然道:“天意不可为,天命不可改,但古往今来,总有人不遵天意,逆天改命。”
两人都未再言语,短暂的沉寂过后,智慧大师突然道:“国师今年也不小了吧,原以为,我游历归来能闻喜讯,讨上一杯喜酒喝喝,不想国师大人还是孑然一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