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殿外尚有几丝凉意袭人,殿宇之内却是温暖舒人,故而舞姬们穿的也都比较单薄,许灵卿自然也不例外。

    这件舞衣本就薄如蝉翼,舞者们为了轻盈优美,勾勒窈窕,更加完美地展现舞姿和曼妙的身段,故而舞衣的质地都比较轻薄。

    是以许灵卿舞衣之下只有一件素白小衣,里面绣着牡丹花蕊的绯红肚兜若隐若现,曝露众目睽睽之下。

    座席间的男宾不在少数,稍微有君子之德的男子们纷纷移开视线,不做探究。

    但还有些胆子极大的纨绔,目不转睛,直愣愣瞅着台上无措的许灵卿,眼神恨不得连肚兜都落下来,兴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

    至于一众闺秀,起初惊讶之后,便捏着一方帕子做一副被吓到的姿态,可若细细瞧那眼里,却是另一回事儿,甚至有些眼底还含着浓浓笑意。

    这倒也好说,京中好些个贵女,身份或高或低,多多少少都在许灵卿手上吃过亏,别看许灵卿年岁不大,拿县主身份压人的事儿可没少干。

    想来在座众人,真正同情她的,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罢。

    一连串的窃窃私语声从台下传来,直直奔入许灵卿麻木呆滞的幼小心灵间,有惊讶的,有嘲讽的,独独没有怜惜。

    “天哪,怎么会这样?真是丢脸。”

    “舞衣好端端的怎么会裂开呢?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真是丢死人啦!”

    许灵卿整个人都懵了,傻啦吧唧的杵在那里。

    今天的一切都让这个从出生起就一直无法无天、称心如意的小姑娘出乎意料,她不敢去看台下众人的眼睛,到底年纪小,也从未经历过此等丢脸丢到姥姥家的事情。

    除了下意识的捂住胸口,便只剩豆大的泪珠滚滚淌下了。

    一旁的伴舞们也傻了,呆呆立在那里,竟无一人上前相助。

    端淑长公主显然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还是许驸马眼疾手快,脱了外衣冲上前去,对着惠明帝一礼便抱着涕泗横流的许灵卿出了殿门。

    殿内静了那么一瞬,落针可闻,人人大眼瞪小眼。

    江皇后适时言笑出声:“本宫去岁春日亲采了些御花园盛开的花朵,酿制成百花酒,足足一年光阴,如今时日正好,也算是应景,不知众卿家可要浅酌几杯?”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谢恩,殿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和乐,饮酒的饮酒,奏乐的奏乐,若无其事,仿佛刚才的事儿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箫池鱼望向端淑长公主疾步离去的背影,心里惊诧着,舞衣怎么会无端散落?

    今日宴饮君臣及眷属俱在,称得上一等一的重大场所,即便是一般筵席,深宫里伺候的,一个小错就能轻易被主子们打杀了,谁不是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

    宫人们定都是仔细检查了一应物件儿,才敢拿给许灵卿穿上的,怎么会出现如此纰漏,犯上这样的错处来。

    她只是算准了许灵卿舞艺不精会被人诟病,到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番成就,若说心里不痛快真真是虚伪极了,不过人多眼杂,箫池鱼低垂着眼帘教人看不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