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衍深深地看了看他,但没说话。
可沈尧却好像被他的眼神蛰了一下心口似的,心尖肿了起来,堵住了胸口,闷闷地,像是中毒以后那种憋气和眩晕,这会儿又开始感觉疼了。腿疼,腰也疼,胳膊也疼,头更疼。
傅明衍看他又闭上眼,便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你睡吧。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沈尧忽然又睁开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傅明衍转了几下:“你……为什么不生气?”
傅明衍和他对视着。
这个男人背着光,真好看。眉也好看,眼也好看,什么都好看。说不好,画不出,如果非要用一种方式来体会他的好看,只能靠吻。
“睡吧。”傅明衍说。
然后那种特殊的温暖的熏香便随着他的转身离去也远离了病房。
桌上的一瓶百合花还是新鲜的。
沈尧躺在床上,闭上眼在脑海里描摹桌上那瓶百合花。
他有些后怕。
如果傅明衍刚刚说“因为我爱你”,沈尧敢肯定自己就会心动。
幸好,幸好他没说。
沈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像个襁褓里的孩子。但他伤痕累累,只想睡觉。
他很想知道黄建那个江湖老骗子被抓住了吗,也很想知道高海的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当然还很想知道徐信在背后这么害自己和高海,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是不是被揭发了,是不是被傅明衍轻描淡写按下不提了,傅明衍是不是……去找他了。
沈尧紧紧闭着眼,皱着眉,像是不想再睁开面对。
他脑海中又闪过那些场景,傅明衍和徐信的场景。仿佛某种难以言明的“预言”,沈尧感觉自己挣扎来去,自认为的坦荡、天赋、能力、不屈居人下,到头来好像还是一样——甚至还不如原来的沈尧。
原来的沈尧为徐信铺路,他呢,他倒是想不铺路,可是傅明衍呢。
傅明衍从来不说“爱他”,当然傅明衍这辈子怕是也不会说这句话。
但沈尧怕了,怕听到他说,也怕没听到他说。
因为沈尧自己好像开始爱了。
感情这东西莫名其妙。你发誓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一个人,或许某个时刻,甚至很普通的瞬间,就会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是爱。越害怕,爱就来的越狠,沈尧画一千张画,明白这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和光影,他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动心。
或许是那天晚上桂树的影子太像一只手,在他背后笑着推了一把,就在那天晚上,就迷了他的心窍,把他一把推进了傅宅。
又或许,仅仅是傅明衍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