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皖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舒明安每日早朝罢后,都是要去崇华殿给威后请安的。

    崇华殿独立于整个皇城,风景怡人,先皇去后,威后便一直在那里静养礼佛。

    “朕糊涂了。”舒皖干巴巴应了一句,没从舒明安的记忆里读出这个威后是什么性子。

    不过既然这父女二人日日都相见,感情想必不错罢?

    原道的路程折了个方向,舒皖连同身后的一应宫侍又去往崇华殿。

    此时时辰尚早,刚踏进崇华殿的院子,就嗅见一股淡淡的梵香,院子中央有一青铜炉鼎,里面飘出缭绕烟雾,还堆着许多烟灰。

    舒皖定了定心神,抬步走进殿内,在瞥见一个身着黛色的身影时就立即跪了下来。

    “拜见父后。”

    衍国的一应称呼和周朝俱是相反的,若不是舒皖自身存有舒明安的记忆,今早她一定漏洞百出。

    “起身吧。”威后赵韫的声音比舒皖以为的还要年轻许多,“今日来得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

    舒皖这才起身,往里面望去。

    这位威后不单是声音年轻,连容貌都保养得姣好,他身上那件乌纱华服极衬他的肤色,白皙的颈子露出修长一段,唇上还点着浅淡的脂。

    墨黑的发丝柔顺地搭在肩上,头顶插着一支金钗,似乎雕着凤。

    若说沈玉是一品白梅,那这位威后更像是一枝黑莲,这样风韵和妩媚的男人,是舒皖以前从未见过的。

    沈玉并未进殿,他向来都是候在外间,等女帝用完了早膳,再一起去福宁殿。

    桌上的莲子羹温度刚刚好,舒皖接过威后手中递来的勺子,有些不敢抬头与之直视。

    不过好在威后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他们二人虽然这样面对面地坐着,可舒皖很清楚地感知到,威后并没有在看她。

    整个用膳的过程都在极度安静的氛围下进行着,就在舒皖以为必定会这样无波无澜地结束时,忽然听见威后道:“哀家听说,夜儿要回来了。”

    舒皖反应了一瞬,才知说的是宁桓王舒长夜,便点着头回:“今日早朝时,刘大人提议封赏皇姐,朕允了。”

    听了她的话,威后似乎是笑了一声,可他的脸色又分明冷着。

    半晌,他道:“长夜在南疆战功赫赫,被当地百姓尊为武神再世,更有人专在庙堂修了他的尊像,你就不介意?”

    难怪方才提起宁桓王的事时,沈玉是那个表情,原来是皇族中人功高盖主。

    许是因为刚来,舒皖的皇帝身份代入感并不强,真没觉得什么,坦然道:“不介意。”

    威后没再多言,面上却露出个讥讽的表情来,淡声道:“哀家乏了,你用好便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