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示主权!”听着这个陌生的词眼,许敬宗很快就明白了陈应的用意。
齐桓公和管仲攻打楚国,名义上是:“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具,是以来责。昭王南征不复,是以来问。”其实大家都不尊崇周天子,怠慢的时间也不短了,干吗这个时候才拿楚国开刀?至于昭王,不小心淹死在河里了,就更怪不得楚国了。但是齐国在管仲的治理下开始富强,与原有强国楚国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不可用平和手段调和的矛盾,发动战争是统治阶级的愿望,也是客观的需要,摆在台面上的理由都是现找的。
根据《礼记·檀弓下》有云,师必有名。所以每次出战,都会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渐渐的这就形成了华夏的传统。
陈应想向廉县增派巡逻队,其实也是想到一个师出有兵的理由。
中国的各个大山中,没有一座像贺兰山那样几乎一直处于承领战争的状态中,当中原地区进入信史时期后,贺兰山一带仍然是游牧民族的天堂,那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族群,在水草丰茂的贺兰山地区,过着属于他们的生活。
秦军击败了西义渠王,第一次将贺兰山纳入了秦王朝的版图。但是随着秦末大乱,匈奴趁机占领了贺兰山。直到汉武帝时期卫青和霍去病北上抗击匈奴,再一次将中原汉族政权的军事力量延伸到贺兰山地区。汉武帝分全国为十三刺史部,下辖郡县,其中在贺兰山东麓设立了属于北地郡管辖的廉县。这标志着贺兰山的第一个县级建制的设立。
然而东汉灭亡之后,西晋短暂的统一之后,又陷入了分裂。贺兰山分别属于鲜卑秃发部、羌族烧当部、白马部、鲜卑吐谷浑部、现在则属于东突厥控制,历史上直到李世民下令灭掉薛延陀部,这才将贺兰山纳入中原王朝的统治之下。
陈应自然不想承担轻启战端的罪名,他下令灵武军巡逻队巡视廉县,如果是大唐灵武军受到攻击,那么陈应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反击突厥了。
陈应对于这种无耻的抢劫并没有多少的心理负担,原始积累时期,想要做到彻底的干净,那是在痴人说梦,至少,他没有听说过一个国家,或者一个家族开始的时候,会白璧无瑕。一个民族的崛起,注定要踏上一个或多个民族的尸骨,每当游牧民族在草原上崛起,就意味着华夏民族血流成河,尸骨如山,赤地千里,白骨露野。
许敬宗忧心忡忡的道:“陈总管准备以战养战,就食于敌?”
陈应点点头道:“建农庄要钱,疏通沟渠要钱,修建镇堡要钱,修缮城池要钱,十五万张嘴要吃饭,本总管也没有办法!”
“可……轻启战端,罪名不轻。”许敬宗担心的道:“若是朝中御史弹劾总管,朝廷万一要是怪罪下来……”
此时,陈应给许敬宗的正式官职是灵州兵马总管府记室参军(相当于参谋)这是一个从六品的文官。许敬宗对于目前的这个待遇相当满意,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掌管军队里的文书起草,记录表彰等重要工作,非心腹不能担任。他这是记室参军是陈应委派,朝廷予以承认,若是换了其他将领,肯定不会任用许敬宗。
所以说,现在的许敬宗与陈应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应摇摇头道:“这倒不会,如今东突厥集中五万余大军,帮助刘武周猛攻晋州、汾州、河东的压力不小,咱们在灵州只要开打,肯定可以减轻河东的军事压力,就算有御史弹劾,太子殿下也不会坐视本总管被弹劾免职!”
许敬宗松了一口气。
陈应下面一句话,却让他良久无语。
“不过,这场仗只能打胜,不能打输!”陈应淡淡的笑道:“若是打输了,所有的屎盆子都会扣在我的头上,本总管就是背锅侠!”
许敬宗道:“总管何不向朝廷求援?”
“求援?”陈应疑惑道:“求什么援?”
许敬宗道:“突厥近日连日异动,化成多股,入寇灵州,毁灵州村镇十数座,伤及百姓数百……”
陈应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许敬宗现在就是连番向朝廷告急,让朝廷摸不着灵州真正的虚实。到时候朝廷肯定会命陈应出兵,到时候那才名正言顺,既可以实现陈应以战养战,就食于敌的战略目标,同时可以摘除擅自出兵的罪名。
“妙,妙,妙!”陈应笑道:“就按许参军的办法去做!”
许敬宗不假思索,研磨挥笔写下:“大将军、灵州兵马总管、定远军兵马都总管陈应顿首谨奏,三月以来,边事不宁,突厥虏贼猖獗,灵州治下回乐、弘静、怀远、灵武、鸣沙、丰安六县黎庶颇受其苦,破家失所者千计……本月丙午,贼一度险破鸣沙县,臣率军赶鸣沙,贼退至廉县境内,臣不敢越境追击,还请圣裁!”